文:勾伯明 /加拿大
越越妈妈住院了。越越白天给妈妈和爸爸哥哥们做饭,夜里到医院陪床,带不了小凡,一凡就请大嫂把孩子带到大嫂的幼儿园里。一凡白天上班,隔三差五晚上到医院照顾越越妈妈,九点钟越越来了一凡就回家休息了。
夜深了,病人都入睡了。病房里息灯了,只亮着几盏小灯发出黄黄的幽幽的光。虽然累了一天了,可越越一点儿困意都没有,那天在自己房间里看到的一幕让她不寒而栗。结婚七年来,越越一直以为一凡心里有人,因此越越一直努力地爱着一凡,努力地包容着一凡的一切,甚至包括这段无性的婚姻。她相信早晚有一天会感动一凡,她幻想着终有一天自己会得到一凡的爱。可这一幕把她击得一塌糊涂,越越知道自己陷入了无底深渊。她自己跟自己挣扎着,过下去,注定自己将一生孤独,忍受无性婚姻煎熬;离婚吧,小凡怎么办?他刚刚三岁就要过着缺爹少妈的生活,就要过着被人耻笑的日子?再说会不会亲手毁一凡的一生?!她想了很多很多,很久很久,她想自己在内蒙活不下去时,是一凡救了自己;她想结婚以来一凡在生活中对自己的照顾;她想结婚不久时妈妈说的话:“是人家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救了我们,我们不能忘恩负义……”她想着一凡那么爱小凡……想前想后,越越头痛得像是要裂开,她不想想了,她忽然感到在这个世界上她其实是个多余的人,她只想逃,她只想立即逃走,只想逃出所有人的视线,只想立即在人间消失,哪怕地上有个裂缝。一心想逃离,让她心中瞬间涌出一种可怕的念头,她不由得一激灵,额上仿佛冒出一抹冷汗……
那是一段什么样的日子,她不敢再想下去了,不敢了!她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一个劲儿地眨嘛,不停地晃着头,仿佛被什么吓着了。过了好一会儿,越越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才慢慢平静下来。越越抬起头,望着当午的太阳仿佛向天空,又好像对自己说:“过去的就过去吧!过去吧,不想了……”她沉寂了好一会儿,回过头对墓碑上家林的照片说:家林,谢谢你听我的絮叨!我该回去了,我会再来看你。
从南湖陵园回来,越越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孤寂。她爱的人,爱她的人都离她而去,偌大的世界只留下她一个人。她像茫茫大海上一帆漂泊的孤舟,像大漠里艰难前行的游子,看不到岸也找不到家。她呆坐在别墅的办公室沙发里,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夜幕降临,屋外已是万家灯火时。电话铃响了,越越拿起电话。“妈妈!”电话里是儿子的声音。越越说:“小凡,你回来了?顺利吗?”“还算顺利。明天我和廖总监先过一遍,后天把明细送去。”“跑了一天了,休息吧!”“好,妈妈晚安!”“晚安!”越越挂断了儿子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