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她的这种分离还有多久,尽管已经是很久。
天蒙蒙亮,露珠打湿了树叶,一阵风掀起的沙尘,足以蒙住李大姑的双眼,她抬起胳膊那么一挡,一挥手又一低头,让这阵沙穿过凌乱的长发直奔房顶,被瓦拦住的就势停下,拦不住的一头栽进了后院的泥里。
一盆水泼出去,牙牙的幼苗冒出地面。
邮箱在房子前面,栅栏的前面。从屋门走到大铁门前,推大铁门,推绿油油的邮箱门,一封信,大姑用手触摸信封,有硬物。她有一阵儿不敢相信的心情,拿手指头顶进封口处,撬开粘贴的直线。终于,她的那一阵儿的不敢相信,扑进笑脸。
每五年更换一次的枫叶卡。
第一个五年的第一天,大姑带着五岁的儿子,租住在多伦多的中国人区SCARBOROUGH,两居室带一个大客厅的地下室。白天和夜晚的区别,除了字母AM与PM之间的切换,还有推开门,和关闭门。
TIM叼着烟,一副很不耐烦的神气。“这地方我知道,最初的时候我也是住在这一片。”TIM说。汽车引擎一阵咆哮,带有一种再不出发就不可忍耐的不耐烦,和TIM的不耐烦不同的是,它不知道自己去哪儿,但TIM知道。
一个按钮,后备箱自动打开。
“哇!我喜欢这车。”我有一种惊讶,一种只有在所有的经历的最初,才有的惊讶的语气。我拎出皮箱放在地上。“等等。”除了手势还有语言,我制止了TIM关闭后备箱的举动。“我来!”我急促地表达了此刻的心。
按钮在后备箱抬起的盖子的左边,一个圆形的按钮。我按下按钮,喜滋滋地看着盖子落下。“我喜欢这车!”我重复了喜欢。TIM笑了,他的嘲笑里涵盖了我此刻的喜欢。我并不抵触他此刻的嘲笑,我反而会喜悦于他的善意,最起码,嘲笑替换了他烦躁地、踩油门前往一处他打心里不喜欢的地方。
我也不喜欢SCARBOROUGH,这是后话。
对地下室,我有一番我的描绘。“哇,好冷!”当我对待冷,我仍旧是以喜悦的姿态。雪人的红色鼻子,在风和寒冷的夹杂气氛中,坚挺着它的使命。它的嘴角上翘,保持了和我一致的喜悦;它的眼神的明亮,让我无法怪罪,TIM打开皮箱。
“你带着这些不值钱的破旧东西,日子能越来越好吗?”TIM说出了他的想法。
旧袜子,旧秋衣秋裤,没有破洞的旧牛仔裤,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旧物。在他眼里,十块钱加币都卖不出去的这些旧物,居然也可以搭乘国际航班,抵达。值钱的抵达是我用餐的餐桌前面,铺着蓝天白云;不值钱的抵达是,为什么非要抵达。
为了住地下室?还是为了五年以后,不住地下室。
西边捎雨,东边载云,
青山雾野,剪影补绣。
泪怨语念,枝坐戏台,
风纷纷轻薄,杏花巷。
别,
相欠。
雪雕,
舟楫往还。
一个农夫,
一个渔翁。
我带着这些不值钱的旧东西,TIM开着值一些钱的凌志车,驶入地址。李大姑家的楼梯是向下的,和地下室的方向一致。
每五年换一次枫叶卡,准备材料的规定也有略微的调整,不是更复杂而是日渐简单。很多人习惯找律师处理换卡的事情,觉得有些关键的身份证件换发的事情,律师会比我们更有经验。但如果你花一点时间去www.cic.gc.ca的网站上浏览一番,就会觉得换卡一事,不过是极其简单的一桩小事儿。
多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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