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郭玉秋
17岁的大哥是老大,在工厂当了学徒,每月十几元的工资是我们全家的经济来源。是的,全家九口人的沉重的生活负担落在他那稚嫩的肩上,我们是应该感谢他。但是他对下面的7个弟弟妹妹并不友好,非打即骂。在父亲不在家的那两年,是我童年时期的噩梦,没有父亲的保护,自己如同在风雨中无助的小鸭子任凭风吹雨打,没有反抗,只能默默地忍受。对于这个家中的顶梁柱,母亲也不敢责备他,任他在家中横行霸道。记得一次外面下着雨,做饭烧的柳条已经被雨淋湿了,我蹲在灶前往灶坑里放柳条,然后点火,但是点不着,大哥上来朝我胸前猛踢一脚,把我踢个仰八叉,那时我六岁。多少年过去了,我常常想,大哥为什么如此,后来得知,他上小学时是日本占领东北时期,学校里高年级学生打骂低年级学生,这是家常便饭,低年级不敢反抗。他曾在学校里挨过高年级的欺负,不敢吱声,后来把这带到家里,霸凌弟弟妹妹。
生活所迫,我有时和小伙伴们去捡柴,有一天我们一起来到一个棺材铺,一看那地上全是一块块做棺材时砍下的碎木,大家如获至宝,蹲在地上往自己的小筐中捡木板子。蹲在棺材傍边,我很害怕,我心在突突直跳,吓得不知如何把碎木往筐里放,突然听的一声喊:干什么!吓得大家争先恐后往出跑,因为我小,跑得慢,被抓到,把小筐给没收了。
两年后,父亲从朝鲜回来了,我们全家搬到齐齐哈尔,走之前,我姐姐领我去棺材铺把筐要了回来。父亲在齐齐哈尔交电公司上班,在齐齐哈尔解放门附近,由于刚来没有房子,我们住在公司里,在食堂吃饭。我上了那附近的永裕小学。有爸爸的日子,每天都充满阳光,我走路上学,常看见马路上的标语:“爱护树木,人人有责”。在墙上有很大的蓝色的字“仁丹”。当时只知仁丹是一种中药粒,含在嘴里,治疗咽痛,却不知它另有用途。多少年后,我来到日本,我打工的日本老板和他的哥哥、姐姐、姐夫在日本侵华时都在齐齐哈尔当兵。一天他哥哥来访,当得知我的老家是齐齐哈尔时,他哥哥告诉我,那是标记暗号:有仁丹广告牌的那条街是个死胡同,打仗时别往里跑。我想我们中国人不会知道吧。
父亲技术高超,关于汽车的事情,没有不知道的,工作认真,曾多次被评为黑龙江省劳动模范。父亲得的奖章可以挂满前胸。那时当了模范除了有奖章以外,还有纯羊毛毛毯,毛料以及等物资奖励。
父亲和同志、领导关系很好,所以大家对我们也很友好。有一位父亲的朋友,我们叫他马大爷,他很喜欢我,每次来我家都给我带烤地瓜,驴肉块(大街上卖驴马烂,就是五香驴肉,马肉),都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那五香驴肉真的很好吃。我知道马大爷有个儿子,我以为他因为没有女儿而喜欢我,后来我知道他有个女儿,只是因为他是父亲的朋友,所以喜欢我。如同父亲另一位朋友郝大叔喜欢三哥一样,一来我家就说三哥是他的孩子,在我家受气,要领走。有时说得三哥眼泪汪汪,以为他说的是真的,其实郝大叔也有儿子。赵大爷喜欢我姐姐,很希望我姐姐嫁给他儿子,以便两家结为秦晋之好。正所谓: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
后来大哥娶了父母在海伦县时结交的一位老朋友的女儿为妻,大嫂的叔叔,我们叫他闫大叔,可能倒动小买卖,有时父亲公司缺少汽车零件,就从他的手里买。后来犯事了,说他投机倒把,把我父亲牵扯到里面,父亲是国营企业领导,那时又在“三反五反”运动之后,处理得很严,父亲被判刑,劳改三年。他进了监狱第二天,父亲领导的交电公司第三营业部就倒闭关门了。由于单位需要,在里面关了一年就被单位要出来了,还在原单位任职,是交电公司下的储蓄公司。他在那里工作到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