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刘福琪
加拿大的幼儿园和中小学,没有操场而有草场。不做课间操,下课以后草场上“放羊”。值勤老师是牧羊人,身穿鲜艳的标志性坎肩,来回遛达,关注孩子们的安全。不予组织,也不加干预。学生们成了群羊,绿草地上为所欲为。踢球的到足球场,打秋千的往器械点;好动的追逐打逗,好静的走走逛逛;有的爬到小丘顶端往下轱辘,然后就地十八滚;有的打跟头、尥蹶子。当然,年级渐高,年龄渐长,足、垒、棒三种球渐渐成为兴趣投放的热点,而这三种场地也都建在草场上。
我曾问一位小学教师,为什么不把草地建成塑胶地?多漂亮!多气派!她颇感费解:“让孩子们与地球母亲密切接触不好吗?离化学物品远一点不好吗?花了钱反而有害于孩子们,何苦?”
加拿大地广人稀,所有学校的草场都宽阔浩大,动辄数十亩,上百亩。学校没围墙,与公共草地连在一起,分不清校内与校外。渥太华的商品房建设,速度也快得吓人,大片大片的青草地变成居民区,“原住民”飞禽与小兽,无奈搬迁再搬迁。尽管如此,仍有大片大片的青草地时不时扑入眼帘。蒲公英花盛开时,到处是撒满黄花的宽广无匹的绿地毯。许多草地受法律保护,永远作为运动场地。足球门、棒球门、垒球门,三种门永久性地固定在那里。春风吹拂,草色青青,白涂料画出场地,看吧,坦坦荡荡的大草场,闲静时少,喧腾日多。
黄昏散步,是我们老夫妇春夏秋三季的每日必修课。林间小路听鸟鸣,宽阔草地赏鲜花。即使细雨如丝,也小伞罩头,雨衣裹身,不忍打破常规。但出发前商定的路线和时间,往往被一种比喻性的鸟鸣和象征性的鲜花打乱。
凡“规模”以上的绿草场上,到处有成群的青少年在奔跑、呼号。踢足球、打棒球、赛垒球,服装花花绿绿,五彩缤纷,他们是无羽的鸟群,飞动的花丛。各式轿车,一辆一辆几十辆,首尾相接地趴在马路边。各式太阳伞,一顶一顶几十顶,远近不等地撑在草场旁。家长们也是装点风景的鸟与花。
加拿大的女孩子们,平日里斯斯文文,优优雅雅。一穿齐足球服,一踏上足球场,绿草地上一声哨响,疯跑狂奔,大呼小叫,扑球、顶球,合理性冲撞,技术性犯规;为了一城一地的得失,为了将一个小小的皮球踢入对方的大门,漂亮姿势每见创造,危险动作时有出现。女孩子们踢足球的场面,最能拉住我前进的脚步,如醉如痴地久久观看。
老夫老妇,本来走得挺正常,姿势和速度,都符合快步健身的要求。眼睛一看到这种紧张激烈的场面,耳朵一听到这些欢腾激悦的啸叫,便情不自禁地放慢速度,迟缓脚步,不期然地完全停下来,与家长们一起鼓掌、欢笑、叹惋、惊叫。直到人家比赛结束,训练完毕,孩子和家长陆续钻入自己的轿车,我们才一起迈开自己的步伐。
有时比较理智,欣赏一小会儿,强迫自己沿着健身小路继续健身。但隔不多远,又有满草场鲜艳夺目的运动服夺你的目光,让你忘掉你是来锻炼自己身体的。为避免干扰,有时选择比较僻静的路线。但没有哪一条路线旁边没有宽阔的绿草场,没有哪一片宽阔的绿草场上没有无羽的鸟群和飞动的花丛。
啊!碧绿的大草场,沸腾的健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