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勾伯明 /加拿大
那一年,爸爸不再画画儿了,妈妈说:“爸爸调到很远的地方给我们挣钱去了。”后来才知道爸爸下放到东郊农场了。越越家住在市中心局里分配给的小洋楼里,爸爸每天骑车到东郊上下班来回要四个多小时,有一段时间爸爸就住在农场,一个礼拜回来一次。妈妈觉得爸爸太累了,没有家里人照顾,怕爸爸生病,就自作主张找局里把房子换到东郊附近,搬进了市边上的排平房。这排平房一排十间,越越家住的是最里手的两间。因为孩子大了男孩女孩住在一间房里不方便,局里就派人把对面的小厨房加大,改成一间小房子,两个哥哥住在里面。意外收获是原来住一层楼,房间多,爸爸有一间自己的工作室,平时不让孩子们随便进去。现在好了,两间房子的一间房给爸爸做工作室,里面放了一张小床兼作越越的住房。
这排平房是工人新村,越越家搬到这里一切全变了。原来的谢先生变成了谢伯,原来的谢太太变成了谢婶儿,原来的宁静便成了喧闹。还好,爸爸现在已经不需要画画儿了,安静与喧闹都无所谓了。即便如此,越越一家也还是适应了好一段时间才安定下来。好在越越还在市里的学校上学,还和好朋友清姐在一个班。小学毕业就近入学,她们两个一块儿升入了女子中学。
女子中学是一所百年名校,因为小升中是就近免试,所以这所中学有两种截然不同身分的学生在学。一种就是居住在附近小洋楼里的孩子,大都是过去富裕人家或文化人的后代;一种就是原来在筒子河边自己搭建的棚户区的孩子,他们都是过去最底层的穷苦人的孩子。填河建路时,筒子河两边的棚户也拆了,在新建公路的一边,盖了几栋楼房,棚户里的人家都搬进了楼里。越越属于小洋楼里的孩子,清姐是棚户里的孩子。那时人们还很少偏见,她们一直相处很好,而且是莫逆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