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贵刊多期刊载的有关回忆在北京求学的文章,深有感触,也勾起了我55年前在北京的大学生活回忆,为什么是不一样,缘因我是在总参直属的军事技术学院学习的,从“考”取到校园学习、生活、活动等等方面,都与地方大学截然不同,下面让我慢慢道来。
一、高考(进京)前经历的故事
我是在广州度过小学、初中、高中学习阶段的。1959年,读完高三上学期,差一点没机会报考大学,为什么呢?当年市教育局为急于补充中学教师,要求全市各校从应届高三学生中,抽调一批成绩优秀的,在寒假集中进行语文和数学两科的师资培训,亦由全市挑选出优秀教师讲授(不少还都是学校的校长,那个年代,能当校长的,都是教育界权威人士,平时在学校都兼课的。但文革一开始,就把他们当成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打倒了)。当时我被学校挑中,那时候我们的思想十分单纯,不会考虑这、考虑那,只晓得一切服从祖国需要。说实在的,当时能被挑上,能马上提前当上中学教师,不少同学还羡慕呢。当年,一是教师受人尊敬,二是对于是否上大学也不会像现在那样紧张。正当师训班学习进入高潮,到了第十一天,风云突变,突然宣布说,国家教育部认为不要搞本位主义,不应把优秀学生截留在本地区,要全国一盘棋,服从大局需要,解散培训班,全部学生返回原校继续学习。我们也不觉得什么,觉得都是祖国的需要。
到了1960年3月初,开始填报高考志愿,记得那时第一批是填前五个志愿,然后是第二、第三批。为了祖国的建设需要,学校是鼓励大家“出远门、报冷门”,那时候资讯不发达,交通也不发达,不要说学生,就是老师们、家长们也很少到过外省及其学校的,故对学生谈不上报考辅导,只能凭借一些各高校资料介绍去考虑填报。记得那时候我们都流行唱那首“勘探队员之歌”,歌中唱道:“是那山谷的风,吹动了我们的红旗,是那山谷的风,洗刷了我们的帐篷。我们有火热般的热情,战胜了一切疲劳和寒冷。披起了我们的身装,攀上了层层的山峰,我们为着祖国的建设,为祖国寻找着丰富的矿藏”。还有电影“昆仑山上一棵草”等故事,都是鼓励有志青年报考地质、探矿、石油、水利等冷门专业,到边疆去参加祖国建设。有一些同学报考了其中的专业,作为大城市广州,也有全国重点大学,所以不少同学都报考中山大学、中山医学院、华南工学院等。而我的心愿是希望能到北京学习,因为通过报纸、纪录片以及电影等媒体介绍,我觉得首都北京很美丽,特别是在1958年大跃进时建成的人民大会堂等十大建筑,显得庄严宏伟;再有就是我父亲曾在30年代初是广东省5名考上北京大学的优秀学生之一,可惜因他是家中独子,不让他离开家庭远道求学,只好转读中山大学。我想圆父亲这个梦。所以,我的第一批五个志愿全报了北京的学校,有清华、北大等;而且怕万一失手,为了能进京读大学,就违心地拉了个可以说没人会主动报考的北京煤炭学院在第五志愿保底。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十分好笑。填报后就投入紧张的复习,也与另一位同学搬进了学校少先队部居住,争分夺秒,等待高考的到来。
在这期间,学校曾通知全体高三毕业生进行体检,原来是部队来挑选飞行员人选,可能因为身体要求极其严格,结果无人合格。又正当复习进入紧张阶段,一天突然接到通知,要我马上到校长办公室,入内只见大门紧闭,原来是学校领导挑来5位同学,宣读了全国十个机密专业,不准记录,只能记上自己所选中的那个专业报上,然后会免试保送。至于是哪间大学、在什么地方等,什么都没说。而且要求我们对外不能说,等候通知。当时我也很高兴,虽然不一定是到北京,但能读上尖端专业,机会很难得,也是组织上的信任,以为尘埃落定,收拾行装准备出发去报到。
但是到了4月初的一天,我又被通知到校长办公室,这次是学校党支部康秘书(她是一位部队南下干部)在场,第一句话就问我:“你愿意到部队学习吗?”当时我也没有犹豫就回答:“愿意。”秘书接着说:“组织上决定保送你到部队的大学学习。”还问了“有什么困难?”,至于具体到哪、什么专业等也没说,最后只是嘱咐我,对谁都不能说,而且平时还得保持复习状态,随时准备出发。当时也怪不得不见校长在场,也许他是非党的民主人士,部队的机密是不能参与的。后来同学们知道我假复习的真相后,还笑我说,怪不得你那时候,天天下午都偷偷去看电影呢。当时接到被保送到军队大学学习的通知时,真是很高兴的,但也不能与大家分享。说实话,我从未想过我会参加军队,因为我在高二时,已戴上近视眼镜,体检肯定不合格,所以觉得很意外,生怕有变。后来“解密”才知道,的确在全市被选入的50名中,我是唯一戴眼睛的,是部队领导破例特批的。
就这样,直到全国统一高考那天(7月21日),同学们都忙于奔赴考场,我们一行人(包括从省内其他地方的)就静悄悄地坐上当年“和平号”国际列车。火车开出后,部队(学院)领导(都是穿着便装)才告诉大家,是到北京去!大家都高兴得热烈鼓掌,我兴奋的心情是难以形容的,觉得是双喜临门,因为同时实现了我的进京之梦!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