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大姐约我见面,我和她的一面之缘在于我说了一句:“我爱吃越南粉,要不然我俩开个店?“她听了之后好像是当真了。
有些人,就是喜欢把一大帮子互不相识的陌生人,拉去一张桌子上吃饭。很巧,我就坐在这么一张,拥挤着各类人群的桌子上吃饭。
坐在我左手的大姐,面前是一盘子满满当当的三文鱼刺身。她的相貌在我看就是特别难看,但是饭桌上的陌生人们之间,与人交往时还是互相喊着:“嘿,美女。”这种令人作呕的称谓。
丑女人一旦被陌生人称作美女,她就会裂开她的血盆大口,笑着回应:“我叫安杰拉。”大姐故意憋出耐人寻味的魅音,装上假睫毛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羞涩着。她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拿出化妆包里的粉盒,趁着打嗝的空闲时间,补上近乎完美的廉价白粉。
自然美对于此刻来说,就是相互间地不够礼貌,是过于自我的丑陋。
“女儿,过来再吃一点。”大姐叫过来一个女孩,女孩好像已经吃饱了,所以抛下饭桌,和同龄的朋友正在聊天。被妈妈叫过来再吃一点,这种事太常见了。
“吃三文鱼,你不是最爱吃嘛……”大姐把女儿的盘子里放满了三文鱼刺身。女儿吃了一片,又跑开了。
“你喜欢吃什么,赶紧吃呀!”大姐担心地对我说。为了表达我并不喜欢她的丑模样,我说:“如果这里有越南粉,我倒是想来上一碗。”
“呦,我也特别喜欢吃越南粉。就那个什么发发发,火车头,对大碗的火车头。”“喜欢加一勺辣酱吗?”我好像正在挑逗她那昂奋的食欲。“哎呀,说对了,必须的!”
“我俩应该开个店。”我们又相视一笑。
“走,打牌去。”大姐用她粗壮的大手拍我的肩膀。
“三文鱼不吃了?”
“不吃了,就剩那吧,别管它。”
醍醐,是一种扑克牌的打法。
从听说到进入状态可以是一分钟,也可以是一辈子。一分钟的意思是重在参与;一辈子的意思是说,总会有更大的惊喜等在后面,只为炸碎你的逃离。每一种玩法都有它的规则,四副牌去掉大王小王,和六位选手。
我被大姐拉去牌桌,每人拿着厚厚的一摞牌,默默地注视着桌面。
“不能对眼神儿啊!”
我叫了庄,我对自己摸到的牌颇有自信,并对陌生的队友们给予厚望。为了保护我的顺利离开,我的两位队友也是任凭对手的枪林弹雨,和连环炮火,尽全力让我得以成为第一位飞离阵地的鹰。
大姐是敌手之一。但她还是在牌局结束后问了我:“改天出来坐坐?”“好啊。”我非常假惺惺地回答。
我答应了大姐的见面,就要真去见她。我觉得我的这种守信,除了我自己知道,我是带着一份鄙夷她的恶意对待这次见面,但是当大地在明媚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浓郁的温情之时刻,守信便显得如此优雅。
越南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