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看电影电视,我有几件可以当笑话听的往事。
我的童年是在苏北乡下度过的。八十年代的农村,生活条件艰苦,如果能看场电影,那就是一场格外的惊喜了。每次村里放电影,七里八乡的人都会赶来,我真好奇那时的信息是怎样传递的?人们早早吃过晚饭,到场院看电影,一个个喜气盈盈,像过年一样高兴。
我也曾和别人一起,去外村看电影。现在我已想不起当初看的是什么,只记得一群人踏着白花花的月光,走过乡村寂寥的原野,又说又笑,兴致盎然,好像是赴一场幸福的约会。当然我们也曾有过因消息不准,白跑一趟的经历。回来的路上,大家垂头丧气。后来不知是谁调侃,如果有人问我们看的什么,就说是《英雄白跑路》,众人一片哄笑,稍稍忘记了“无功而返”的遗憾。
后来大队部购买了村里的第一台电视。第一天放映,电视机前挤得水泄不通,还有人拉着平板车拖家带口从外村赶来,一时间,院子里人山人海。我当时年龄小,根本挤不到前面,只能在后面听声音,偶尔看两眼黑白电视里影影绰绰的人影,急得抓耳挠腮。回到家,心里想的还是电视。我忽发奇想,收音机能不能收到正在演的电视剧呢?我拿出收音机调来调去,试图听到电视剧里的声音,当然无论如何也调不出来。我度过了一个失望焦灼的夜晚。
再后来,村里天天晚上放电视,每天都有许多人去看,便不再有当初的轰动。有次我去看电视,记得当时演的电视剧是《故土》。我看得津津有味,直到电视剧演完,屏幕上打出“再见”,我和村人才恋恋不舍回家。我跟着人群往前走,正走着,忽然踩到了什么,“扑通”一声掉了下去。我惊慌失措,还没回过神来,就听有人哈哈大笑说,“有人掉红薯窖了”,话音刚落,手电筒的灯光明晃晃地照过来。我心里紧张得要命,但因为爱面子,只是低着头不声不响,手扒着窖口快速爬上来。然后也不顾拍打身上的泥土,一溜烟地跑掉了。
现在想来,当年的我真称得上是个影迷了。邻居家的男孩,痴迷程度丝毫不亚于我。听说有次他在村子里看电影,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等他醒来,看电影的人早已散去,空荡荡的场院里只他一人。月在中天,满地银辉,树影幢幢,风在林梢呜呜作响,他吓得拔腿就跑,到家才发觉鞋掉了一只。第二天去场院里找,鞋居然还在。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这些陈年往事距今已三十多年了,人们的生活早已发生了天翻覆地的变化。观影条件今非昔比,拿着手机,躺在床上,就可以随便看部电影。那些老岁月里的囧时光也在记忆深处,长成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微风吹来,亭亭华盖,有岁月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