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做早餐还早,而且透过窗户看到农户们的庄稼地已经在收割阶段了,于是想前几日的气度醇美,色彩富丽的秋就要离我远去了,于是就坐在北屋的床上看秋天早晨的静美。
五点的天空淡蓝淡蓝的,越是往下接近地平线的地方开始泛着淡淡的粉红,有些像我想像中喝了酒的女人腮上的酡红,微醺而诱人。再往下就是天地相接的远树、房屋、电线杆、高高的烟筒,它们层次分明地由模糊到清晰地延伸到我家的窗外的大地上。
金黄叶子的黄豆已被收割完,变成了成堆的豆皮子堆放在地头上,打豆机器可能因为昨晚打豆子时间过晚也就没有开回去,它和那些成堆的豆皮、农具一起暂时蜷局在秋天的原野里。被收割过的豆子地就剩下光秃秃的黑土地缀着星星点点的豆梗、豆叶、豆岔,也许是因为地头摆放的收获,收割过的土地给人一种是功德圆满的理解感恩,而不是小说环境描写里秋天的萧索与落寞。
玉米地里的玉米秸秆亭亭玉立迎风窈窕,叶子已经黄了,秸秆下半部已是枯黄,只是上部还有些青绿,于是晴好的秋天就是最好的烘晒机,农民也不着急收割,想让玉米棒子再上的饱满一些,丰硕一些。
蓊蓊绿绿的一片碧畦能是什么呢,除了大白菜。叶子绿的让人心生感动,让人不由想起为什么用绿色寄寓希望一说,秋天的颜色真是富丽,粉红的花,嫩黄的菊,落叶的金黄,蔬菜的青绿,春天里只有娇嫩的绿,夏天里只有傲慢地姹紫嫣红,唯有秋囊括了生命里所有的颜色,它用落叶的脉络分明诠释了生命的走向,用秋的气度醇美呈现了每一个人无论贫贱富贵都有其生命自信辉煌灿烂的瞬间,瞬间的丰盈可能是来自事业,可能是来自职业,可能是来自自己的感悟,可能是来自爱情,可能是来自某个峰回路转的喜悦,人的一生可比秋,多少个瞬间,多少个刹那,不过都是沧海的一瞬,其实只要曾经有那么一刻,如花绽放,如檀木馨香,如酒醉人,如夜色迷离,如情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如此这些,秋能镇定自若于寒冷的来临,人又何必悲秋伤春呢?
在林语堂的眼里春天太嫩了,夏天傲慢,唯有秋是美丽的,秋叶泛黄,色彩富丽,还带着一点悲哀的色调,以及死亡的预感,可是金黄却可道出人生暮年的温蔼和智慧。可见秋天是美丽的,可是秋天又是让人清楚生命的结局的,知道而不悲观,却能换个角度看到生命逐渐蒸发水分的同时,我们人又收获了什么,还有什么能比温蔼和智慧饱满呢!
在智利诗人聂鲁达的眼里,他是如何看到秋天的落叶呢,他说“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是不是我们的爱情也要到霜染青丝,时光流逝时才能像北方的冬天的枝干一般清晰,勇敢坚强,我们都曾醉在水乡,任年华似水。”好一个智慧的聂鲁达,竟由落叶道出生命的脉络,道出我们人性天生的某些弱点导致的生命中的一些曲曲折折出来,看来无论怎么睿智的人,无论怎么才华横溢的人,都会经历情感的波折,无人可回避,也无计可回避。
生命是爬满虱子的袍子吗?
我却觉得生命是一张渔网,不是打捞创伤悲痛却是打捞我们每个人生命秋天里的秋色的,它可是生命中雀跃的欢喜,可是突入而至的礼物,可是揶揄的幽默,可是开心的不顾形象地无所顾忌的大笑,可是毕生不能忘怀的非常爱非常痛!
无论是什么?只要我们愿意诚实地活着。
秋其实是连续的,只是因人的心情,于是在我的心里变成了断断续续的,由萧瑟和富丽参差交替出现的一道远处的山峦。还好它是积极的,乐观的,让人心生出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