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九寨沟地震消息的一刹那,我有头晕目眩的感觉。我是平原人,只见过九寨沟一面,但她留给我的却是惊世的美丽和恒久的感动。
我相信所有初逢九寨沟的人,都和我一样,对她是一见钟情的。九寨沟的美,不是那种让人生色心起欲念的美,而是那种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的美。那种美,美得晶莹剔透,美得不染纤尘,美得如梦似幻。那种美,一如初恋,有着最真最纯的底色,和最轻最柔的质地。
在九寨沟,天空和湖水是可以互为譬喻的。你可以说天空明净得像湖水,也可以说湖水蓝澈得像天空。你根本分不清是天空浸染了湖水,还是湖水氤氲了天空。在这里,天空和湖水,是相看两不厌的深情眼眸,是一唱一和的经典对白。在离天很近的地方看天,在离水很近的地方看水,你会感到眼角莫名的湿润。
“黄山归来不看山,九寨归来不看水”。在九寨沟,其实处处是山,是树。而且,山是好山,重峦叠翠,蓊蓊郁郁。树是好树,参天耸立,绰约多姿。但这种好,是广义上的好,像大众情人一样。而九寨沟的水,却能让你一见倾心,开口失语,闭目失眠,醉里梦里也忘不了,那是清纯的初恋的感觉。
在观光车上,游目骋怀,突然见得崇山峻岭间波光一闪,于是,你就会看到一块蓝。那是怎样的一种蓝啊!蓝花花的,绿汪汪的,清凌凌的。是靛蓝,青蓝,绿蓝,还是宝石蓝,水晶蓝,孔雀蓝?你穷尽语词的储存,也找不到合适的对应。而那块蓝却在转瞬间没了踪影。正在你讶然怅然时,又一片蓝飞到了我的眼前。还没等你定睛细瞧,这片蓝又展翅飞走了。接着,又有好多的蓝,翩然而至又倏忽远去。像顽皮的少女在玩捉迷藏的游戏,只让人记住了她忽闪忽闪的水灵灵的大眼睛。
我印象最深的是五花海。清澈见底的湖面下,一截截树木,一株株野草,一尾尾游鱼都无序而和谐地共存着。这些倾斜的倒影,这些斑斓的色彩,在阳光和清风中摇曳起舞。鱼在云端游,鸟在水中翔。山脉和丛林,蓝天和白云,都在同一幅锦绣上缀着,你根本分不清哪是虚,哪是实。天下竟有这样清澈的眸子,眸子里竟有这样丰富的蕴藏!我久久地驻足,久久地凝视,忘了今夕何夕。
在九寨沟,随时都有一种声音在你的耳畔缭绕,那是水在歌唱。“一折青山一扇屏,一湾清水一条琴”。九寨沟有大小114个海子和17个瀑布群。“海子”在藏语里是“湖”的意思。一个个海子,都静如处子。而瀑布,却是天生的舞蹈家,是超级琴师。它们时而潺潺湲湲,如鸣佩环;时而汩汩滔滔,管弦繁急;时而飞流直下,大珠小珠落玉盘。正是这些顽童般活泼的瀑布,给了本色的九寨沟以梦幻以神话。《西游记》就是在此拍摄的。
水是佩戴在九寨沟胸前的一方琥珀,是缠绕在九寨沟指尖的一缕彩绸,是逗留在九寨沟唇间的一脉清香。九寨沟的水,清清的,纯纯的,就像我们的初恋。面对她清纯的眼睛,谁也不甘心自己,只是一个过客。
如今,清纯的恋人遭遇劫难,我们不能仅用文字缅怀她的美丽,还要伸出我们的铁肩铜臂,为她护佑生命的安宁。心凝九寨沟,力聚九寨沟,天佑九寨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