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十月 Canada
我妈和我说,我爷爷毕业于北京北方交通大学,混的最高荣誉是蒋介石专列的列车长。毫无疑问,我爷爷是国民党员,上大学的时候集体集中入的国民党组织。我爸爸是共产党员,这个事儿今天我先不提。
我对我爷爷的所有印象,就是他经常穿一件黑色风衣,拄着文明拐杖,金丝眼睛,文质彬彬的一人。他每个周六晚上六点准时敲我家单元门,我开门,他给我两块钱零花钱。
尽管说,他偶尔会和我奶奶大声嚷嚷。小时候我有不理解,他为啥要和我奶奶嚷嚷?我奶奶长得那么好看。但现在我多少理解了一些,也不过就是我独自地猜测,仅此。
我见过一张我爷爷奶奶,我爸爸和四个姑姑的合照,在后海某个四合院里。那种有假山石和小河流水潺潺的四合院。这也是为啥我爷爷后来有幸,带着我奶奶一道,去包头蹲了好几年的牛棚的有力佐证。
我爷爷说流利的英语,和流利的俄语,从北方交通大学毕业,他又去了俄国留学。我妈没和我说过,我爷爷是不是硕士学位,但我觉得他是。至于我奶奶她即便是长得那么好看,但是她也不过就是读了个私塾。
所以,现在我理解了我爷爷为啥偶尔地,会和长得那么好看的我奶奶嚷嚷……嚷嚷……嚷嚷……。这事儿,我也是最近几年,当我有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以后,才敢于大胆猜测的。
有一天,我记得特清楚,爷爷那边来了几个人,又走了。我爸爸下班回家,去隔壁单元看望父母,回来和我妈说:“今天北方交通大学来人了,说给爸爸平反。还说可以分配一个两居室。”
“那你爸咋回复的?”你妈妈急呼呼地问。
“我爸说我儿子有房,就不给组织添麻烦了!”
当时我妈就啥都没说,反正我家也不缺房。但当我妈把这件事告诉我的时候,我就想如果我爷爷要是要了组织上平反昭雪给的房子,我应该就可以独霸他们的两居室了!话外音……也就是我,十几岁的时候对北京未来房地产市场的发展,有敏锐的洞察力。
我爷爷有一个兄弟,早早地就去世了。据我妈和我介绍,爷爷的兄弟比我爷爷混得好很多。具体好成什么样,我也不知道,就知道我家后来搬到了北长安街的一个四合院,爷爷兄弟的后人,也是我的两个堂叔,和我爸爸各自继承了一半的产权。
很明显,后来的我也轮到继承了四合院里的一间小西房。这个事儿今天我也先不提。对于我爷爷的祖先,我略知一二,爷爷他爸在清王朝皇宫里教书,教皇帝子嗣什么的;爷爷他妈家里是开皮货店的,以至于年少的我,都曾见过家里存着的一批皮货。
王延龄是我爷爷,一位真正出色的男人。我甚至认为,我那如此优秀的爸爸,也未曾拥有过我爷爷当年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