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儿狠狠地夹起躺在鱼头上方休息的烙饼,无忌地看了一眼一旁忙着喝茶的苏律,又回神看了一眼离开烙饼的鱼头,便开始嚼起了烙饼。一下,两下,三下之后开始咽,最后确认烙饼落进肚子,方开口说起张鹏的故事。
话说民国年间,一小女子和众生落座茶舍,席间来的都是至爱亲朋。一开场,小女子便开始认人。叫张生,张生起身答了是;叫杨生,杨生起身答了是;叫丁姐姐,姐姐抿了一笑;又叫了萌姐姐,朱胖子,许生和留洋才回来的陶先生。
最后看见了她以为的张鹏。
因为戴眼镜的缘故,张鹏显得斯斯文文。还是心中的那个同桌,小女子心里暗想。于是,取了音带尾端最靠后的音调,又捎带了点儿有情感的音符,喊出了那声张鹏。
被叫了张鹏的小生,正名叫梁生。闻声后的梁生没等含在口的那抹热茶凉在途中,便饮了。起身答了是,又坐下。不恼,不解,也不声张。此时无声胜有声,梁生心中也暗想了一回。
这时候,丁姐姐那边开始说词儿,说从二楼窗口为擦玻璃而落地的人是张鹏。朱胖子不服解,说他那天和某某人一起,抱着毕生的腿去的医院。然后桌面上就开始乱,陶先生帮着丁姐姐说词儿;许生帮着朱胖子解词儿。
各路说词儿乱在半路的时候,被小女子喊了停。
说落下楼去的是张鹏,被送去医院的是朱胖子和某某抱着的,毕生的那条腿。是横是竖只怪朱胖子当时没看见那双腿往上的事儿。于是,人和腿的故事只能告一段落。丁姐姐又被众生挂了点儿事,先把毕生给寻了来,再解。
桌面上突然间失了声。众生发现被叫了张鹏的梁生开的口有数可数,而小女子单独怪了张鹏咋就不解落地的词儿。尔后,小女子又拿眼瞧了一眼临时失声的张鹏,说了一句这辈子最对的一句下联:你怎么看着特像梁生。
天黑之前,这口被饮下的,凉在途中的热茶,是苦是涩…是甜!
梁生终于等来了他想要的说法,按时下讲叫平反昭雪。不容易!谁让张鹏从小就戴眼镜,谁让梁生从小也戴眼镜。谁的眼神儿都不容易!小女子便解了如是,说年月蒸蒸日上,眼神儿还在,但乱了。
四儿说完了这段历史故事,重新看了鱼头,又看了躺在鱼头上方才添置的烙饼,说他最想吃的其实是馒头。去掉中央取外皮,敷麻酱后再扑上点白糖。那种感觉,仿佛被十月喊出的那一声,张鹏!
是横是竖,反正最后甜啦。
(话外有音……)
年年和月月,
有事没事地就往前走。
民国年间的那段历史,
就停在桥头。
四儿不掀,总有人会掀。
年年和月月,
有事没事地就说故事。
张生也好,杨生也好,
丁姐姐的悬案也好,朱胖子的辩解也好。
小女子不说,四儿也会说。
有年月的历史,叫历史;
没有年月的历史,也叫历史。
烙饼和馒头的故事,好比鱼头和泡饼的传说,
苏大律吃了,四儿吃了,十月也吃了。
第一回,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