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十月 Canada
我对火车站那段的往事,近来越来越清晰。这是时隔三十年从未发生过的事,我从未记起过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段不值得记忆的小场景。
但是有一天,一番具有动感的火车站的场景突然出现在眼前,且清晰明了。
我站在月台上看着迎面走过来的他,他走近了,我的目光越过他,他身后站着一个微胖身材的中年妇女。随着他步伐的移动,他与中年女人的距离渐远。我想那是他妈妈。因为他几天前对我说:“暑假我和我妈妈回老家去。”
他妈妈并没有像我一样关注他的步伐,她的脸面对空荡荡的等候列车进站的铁轨。她也并未注意到有一个年轻女孩,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等着与她的儿子告别。
我在混乱不堪的人群中并不显眼,火车站里乱哄哄的,各种离开的人,各种告别的人聚在一起。他们操着各不相同的乡音,又说着相同意思的话。
“你来了!”他兴高采烈地说,“我和我妈妈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那是你妈妈?我看见你和她讲话了。”
我不记得是否和他还说了其它的什么话。也许说了,也许没有说。我只记得我的目光绕过他的脸向更远的地方看去,我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幅农村风景画。我把他口中的老家想象成一幅画,有农田、耕地、砖头盖的破房子;有泥泞的泥巴路,坑坑洼洼的一直延伸。
“我去两周,很快就回来了。”他火速地说着话,火车缓缓入站淹没了更多的情绪。
我的思绪被打断,我以富有深情的目光看着他:“再见,走吧。”我冲他挥手。
我彻底忘记他到底去了多久,忘记他回来以后的大部分事情。唯一记住的就是那天早上有一列开往他处的列车,和我那炽热的如阳光一般的目光。
我一直否认我爱过这人,“我爱过他么?”
那个站在火车站站台上充满感情的女孩,她当时那放着光芒的目光里只有他,炽热与真挚。那是爱情还是别的什么?如果那是爱情,那又为何很快地,与他之间的其它往事被丢得有多远就去了多远。
我只在那天早上的火车站的回忆中感觉到我爱过他,那仅有的五分钟时间。
我也许是更爱他的离去。这是我后来与他的隐隐作痛的部分,我希望他离开我的生活,并且带去所有的记忆。然而,这一记忆还是回来了,在三十年后的一个阴雨天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