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咪是一只波斯猫和家猫的混血猫,浑身雪白,额头上有一簇水墨画竹叶一般的黑毛,我唤它作“阿咪”。
阿咪有波斯猫的特征:一只眼睛蓝,一只眼睛绿,像一颗蓝宝石和一颗绿宝石熠熠发光;嗓音甜美,一般不叫,一旦亮嗓,就叫得人心旌动摇;它没有波斯猫的塌鼻子,挺拔的鼻梁,桃红色的鼻尖像上了妆的少女一样,惹人怜爱。在猫中,它可算是一个佳人了。
刚来我家时,它才刚刚断奶,巴掌大的一个小精灵,已经对外界充满了好奇心。它爬出装它来的鞋盒子,在妈妈的两个大房间里到处转悠,像一朵白云飘来飘去。最后竟然在门后边一个装毛线的拎袋里,找到了立足之地。我们注视着它,它爬进袋里仰着脸注视着我们,那眼神像婴儿一般无辜。
家里房间多,七八个房间只要是开着门的,它都会尝试着走进去看一看。这一好奇,就好奇出祸来了。阿咪三四个月大的一天早上,为了迎接钟点工来上班,妈妈提前把大门打开,谁知它竟趁人不备一转眼溜了出去,等家里发现没了它的踪影时,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这可怎么是好?它会跑到哪里去呢?从1楼到9楼的楼道里我们都去看过了,没有它的踪影。我们设想,如果外面的电子门打开过,它跑了出去,那么就没有再回家的可能了。如果遇到个好人家,收留了它,那还好;如果成了流浪猫,那它的日子就苦了;更可怕的是遇到猫贩子,掳到广东,那情景叫人不敢再往下再想。
一天两天过去了,一点也没有阿咪的消息。它没吃完的鱼汤拌饭还在冰箱里搁着,妈妈让我拿出去给外面的野猫吃,我还舍不得。每天外出,只要是有可能藏猫的地方,我都会去找一找;远处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我就会上前去看一看,然而结果总是令人失望的。
第三天,妈妈带回来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比我家高一层的邻居说,前两天是看见一只小白猫窜到她家里,可是一晃就不见了。这几天都没有看到,她们以为小猫又跑出去了。这消息给了我们很大的信心:说明小猫没有跑出电子门,还在我们这幢楼内。我拿起电话,给每个楼层打电话,向他们询问。可惜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第四天的晚上,事情突然有了转机。有人按响了我家的门铃,我一打开门,楼上的邻居一边从一个毛巾毯里抖落出一个白绒绒的东西,一边说,“你家的小猫”。只见阿咪从他手中跳出来,一溜烟的直奔阳台。我惊喜的来不及道谢,赶紧追过去。只见阿咪匍匐在洗衣机的后面,我唤了一声“阿咪”,它回过头来,看见是我,竟然掉头扑进我的怀中。以后每次想到这个场面,我都会感动不已。
看到小猫回来了,我们手忙脚乱,赶紧给它热饭。它整整瘦了一圈,又渴得不行,舔地上的水渍。当鱼汤拌饭热好放在它面前时,它发出了“喵呜喵呜”的贪婪的声音,接着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它着实饿坏了。
这时我忙上楼去道谢。楼上的邻居告诉我,晚上他们听见放杂物的房间里传出了猫叫声,结果发现小猫就藏在那儿不用的被褥里。算起来,它已经在那里潜伏了整整4天了。将近100个小时不吃不喝,就是人也受不了啊!
自从阿咪落难回来,就把人分成了三种。一种是可以亲近的,可以让它沿着裤腿攀爬,可以抚摸、怀抱它的人,就像我和妈妈,是天天给它喂食的人;一种是敬而远之保持距离的,那是它认识但却没有交流的人,就像姐姐、姐夫;一种是完全不愿见面的人,只要音乐门铃一响,它就知道是来陌生人了,此时不管它身处哪个房间,都会立即慌不择路地逃到它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北边书房写字台的抽屉里去,任是我们千呼百唤,都不要想见到它的芳容。如果硬把它拽出来,它就会气咻咻的发猫威,龇牙咧嘴的:“哈、哈”,它以为这一遭很吓人,可是我们看了却忍俊不禁。
去年我和妹妹从山东扫墓归来,带回了宴席上吃剩的油炸鱼。给阿咪吃了以后,谁知它不消化,吐了一次,后来渐渐地越来越不肯吃东西了。几天下来,瘦得猫脸变成了猴脸。我和妈妈见势不好,就强制地给它喂食牛奶和葡萄糖。它在我们怀里娇喘微微,上气不接下气,看的人好不心疼。
眼看它快不行了,我告诉了妹妹。妹妹出现在它的面前,虽然是按门铃进来的,它已经四肢瘫软无力逃逸了。妹妹果断地带上它去了宠物医院。第一家医院把阿咪从头到脚捏了一遍,也没发现它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开了一点抗菌素和打虫药,让我们治治试试;我们不放心,就去了第二家宠物医院,那儿的医生给阿咪拍X光片,又用手电筒照它的瞳孔,得出的结论是小猫吃吊兰神经中毒了。让我们给它做按摩,口服营养液。可这并没有解决阿咪的问题,它依然不肯进食,给它做被动运动时,它显然是不舒服的。它想叫,干张着嘴,愣是叫不出声音来……
我们相信它是神经中毒了,可是惊人的一幕又使我们疑惑重重。瘫睡着的阿咪会突然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向砂盆,支撑着颤颤巍巍的身体在砂盆里撒尿,然后再也没有力气坚持走下砂盆,一头栽倒在砂盆边。撒尿的时候,它怎么还能起来走?说明“神经中毒”这个诊断还是有问题,带着疑问,妹妹又联系了第三家宠物医院。
虽然已经是晚上10点钟了,我们还是带着阿咪奔向了医院。事后证明这个决定是完全正确的。因为阿咪到医院时状态更加糟糕了:身体无力得就像一条白毛巾,脑袋耷拉着。医生看到连呼,“怎么成这样了”,说着就给它接氧气。抽血检验表明,阿咪白血球很高,说明有感染;转氨酶也很高,说明肝功能有损害。医生说,阿咪有可能在输液途中就会去世。我们舍不得放弃它,坚持要给它治疗。我们的坚持得到了回报。等到12点钟输完抗菌素时,阿咪的头开始转动了,我们欣喜地看到了希望。
后来经过3天的输液,6天的肌肉注射,医生说,它好像知道人在救它,所以每次打针都很配合。阿咪终于从死亡线上被夺了回来,情况一天比一天好。从开始“嘎嘣嘎嘣”地嚼食猫粮,到站起来走,到跳上椅子桌子,到恢复了往日调皮可爱的天性、拨弄它所喜爱的草编老鼠……
让我们感到惊讶和感动的是,即使在病情危重的时候,阿咪还要挣扎着爬到砂盆里排泄!要是换成人,她一定是个特别爱干净和坚持原则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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