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从儿时的涂鸦开始算起,我学习书法的时间也已接近三十个春秋了。依稀记得是小学二年级时,因为我的字一直写得不太工整而潦草马虎,故被语文老师刘先生在班上戏称为“草字大先生”。这一被全班同学认为是不太好的“绰号”给我当时稚嫩的心灵带来了不小的打击,遂暗下决心,发愤一定要把字写好。
虽然年少时临池不断,其间曾用三四年的光阴系统自学褚遂良《孟法师碑》、《雁塔圣教序》、《大字阴符经》诸帖,打下比较坚实的楷书基础,稍长,遂对北魏楷书、二王行草、米芾行书及晚明张瑞图等亦有不同程度的染指,并积极参加各种社会机构组织的少儿书法比赛,偶有陋作入展获奖或被某专业报刊杂志录用,则欣喜之情难以自禁,亦鼓舞和坚定着我学习书法的勇气及信心。但是,让我真正得窥书法艺术之门径,则应是1997年以后的事了。丁丑岁秋,我于弱冠之年负笈金陵黄瓜园,有幸问道于恩师风斋先生门下,不啻为我一生中最大之幸事!风斋师为人之正直耿介、为学之勤勉笃实、为艺之宽博精深,无不引领着我的人生之路,先生谆谆之教诲,更使我对书法艺术的认识理解变得逐渐清晰和深入,并于创作研究方面有了长足的进步。在金陵寒暑几易,悠忽八载,乙酉夏日硕士毕业后,承蒙铁林先生之厚爱,我乃得以南下羊城暨南大学艺术学院忝列教席,且有幸得侍晏庐师左右,从其攻读博士学位,晏庐师严谨之学风、精湛之书艺及朴实敦厚之个性,又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我,使我于书法及学问一途能够更上台阶。
三十多年来,读书、习字、教学,几乎构成了我生活的全部。在诸位先生的指引训导下,我于书学方面一直努力坚持将理论研究与艺术创作相结合,读书及研究,使我对书史发展之嬗变、古代书论之要义、历代书家之成长及其风格形成等问题的认识不断加强,进而深深影响着自己的书法创作。例若攻读硕士学位阶段,出于个人创作之兴趣,我以历代书家孜孜以求、不断探究的笔法问题为研究对象,并以晚明为切入点,将晚明书家书写高堂大轴时的“肘腕之法”与晋唐书家书写尺牍长卷的“掌指之法”作比较,藉此明白由于晚明书家彻底改变了晋唐书家的运笔方式,从而使得晚明帖学书法与晋唐传统书法之间产生了种种本体方面的差异。历年来,我还相继对南宋以降文人书法发展的阶段性特征、明代草书的风格流变、历代书家的师古观念等问题进行了不同程度的考察研究;博士阶段,又以明代吴门书派领袖祝允明为研究对象,此既有缘于当前学界对祝氏书学研究存在某些不足之因,亦有我个人对祝氏书法的特别偏爱所致。通过这些研究,不仅让我对古代文人书法发展的认识有了拨开云雾之感,使我明白传统实实在在是个开掘不尽的宝藏,使我理解李可染的那句“以最大的功力打进去”永远皆有现实和实践意义,也使我对自己的书法创作和审美追求变得更加自信和从容,与古为徒,下笔有由而不再盲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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