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十月 Canada
大婶儿挥动双手冲着土堆比划,染黑的头发头顶发根露出新冒的白发,脑袋在尘土漂浮的空气中扭来扭去。戴着钢帽的工人推着装满土的推车看着大婶儿,大婶儿冲着地势低洼处指点,说着难懂的中国方言。
工人嘴里说着他的语言,推着这车土往低洼处去卸下,我上前告诉大婶儿别让工人填土。
“一浇水或者下雨,水就流前面去了。”大婶儿叽叽咕咕说了一堆怨气话。
我和大婶儿说着慢速的普通话,告诉她这个地势的设计就是让雨水由高处往低处去。建房子前这个地势家家户户都交了押金,一旦改变了土地模式,检查官过来检查的时候,押金不退并且还须还原地势。
大婶儿又和我说了一通方言,还是同样的意思,不过是想多表达几次。大婶儿填土的位置属公共区域,我告诉工人不要填土了,我已经说服了大婶儿。
工人已经填了半车,把余下的废土运去了其他地方。干完活,便一个个走了。
大婶儿又来了劲头,拿出铲子在自家草坪边缘处挖出一个长条的浅坑,埋苗儿浇水。没几天,浅坑里埋进去的幼苗发芽了。又过了几天,居然结出硕大的顶花带刺的黄瓜。
一天,大婶儿的女儿看见我在地里干活,赶紧摘下几根黄瓜跑过来塞给我。嘴里说着:“尝尝吧,过几天我妈一走我就把土坑填上。好好的草坪种上菜,太不美观了。”
我做了拍黄瓜,黄瓜炒鸡蛋,黄瓜丝拌豆腐丝,腌了酸甜黄瓜条。黄瓜挺好吃。
又过了几天,镇上开始给各家各户门口种树。还是同一拨工人,大婶儿已经习惯了和工人的交流方式。她说她的中国方言,工人说自己的外国语。
大婶儿家门口被挖了一个新的土坑。挖土坑的时候大婶儿没在,刚刚挖好,大婶儿看见了赶紧出来,和工人交流。
“你和她说说,这是镇上标明的位置,我不能随便改位置。”工人冲我大声说。我告诉大婶儿,树只能种在做了标记的位置上,不可以换位置。”
大婶儿说她家门口这棵树冲着大门,种树不能冲着大门。我挺认同大婶儿的说法,但我也帮不上忙。大婶儿的女儿也过来想拦着她妈妈去找工人,大婶儿貌似接受了树的位置。
工人去了其他的门口挖坑,大家也各处散去。
看见树种好了,我又出来看看。只见大婶儿家门口的树最终还是挪了地方。大婶儿说她回去想想不行,必须让工人挪这个位置。工人最后也拗不过她的絮絮叨叨,与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强意志,便违背了镇上的意思,按大婶儿的意思挖了坑种树。
下雨的时候,大婶儿托工人填在公共区域的不多的废土形成了泥浆,泥浆久久不能融入草坪。